你的春风给了谁

yuqin

在家爱摆谱的男人，出门对谁都笑脸。别把家里人不当外人对待！
　　
　　将军的嘴脸
　　
　　结婚几年，小端就觉得自己没享受过几次丈夫的呵护。相反，奴隶变将军的嘴脸似乎从两个人躺一张床上就开始了，并且愈演愈烈，发展到一句话不对就翻脸发火的地步。有时小端狠狠地想，你个韩翔，是说不得先生啊，我喂大了你的肚腩，结果里面全装的火药！
　　
　　这天7点韩翔还没回来，小端自个儿肚里的火蹭蹭往上蹿，对女儿和婆婆说：吃饭，不等了。吃到一半韩翔进门了。看样子是饿坏了，包一放下就坐下吃饭。小端筷子敲着碗沿：这段时间你有几天是按时回家的？每天都让我们等、等、等，饭菜都要热几回！韩翔咽下饭菜：马上就要赛课了，我带年轻教师做课件嘛。小端说：带年轻教师的又不是你一个，人家都是按时回家的。韩翔不耐烦了：哪来这么多话？我事先不是给你打了电话嘛？小端拔高了声音：人家隔壁的杨老师天天都准时回家，还负责买菜……韩翔把碗往桌上一顿：你看杨老师好，看我不好，你去跟杨老师过好了！
　　
　　小端眼睛一下子红了。女人天性爱唠叨，这心里有气说两句怎么了，他每次都是这态度。
　　
　　韩翔吃完饭，到书房里接着做课件，忙到十一点觉得饿了，拉开嗓门就嚷：小端，小端！小端在客厅看电视，不理会。韩翔跑到客厅，见妻子窝在沙发里眼睛盯着电视不放，立刻发牢骚：怎么不吭声？我还以为你睡了呢。一边翻点心盒找东西吃，一边教育妻子：又是韩剧，不是哭就是闹的，没文化。
　　
　　小端反唇相讥：你有文化，怎么不去大学当教授呢？不也就是个孩子王嘛。
　　
　　这话点燃炸药桶。韩翔班也不加了，一定要妻子“把话给我说清楚！”两人的争吵闹醒了母亲，老人起床给儿子热了一碗牛奶，劝道：好好说话，不要老是吵啊吵的。韩翔逮住机会告状：她又不是小孩子，还要我哄着，我拼命工作不也是为了这个家？
　　
　　母亲点点头：那倒也是。
　　
　　小端撇嘴。一会自己要有理，婆婆也会说“说得也是”。老人是个和事老，可总“和”不好儿子媳妇的矛盾。
　　
　　对待外人春风般温暖
　　
　　没期待就不会失望。小端无法释怀丈夫的粗暴态度，一个重要原因是：当年，她也被韩翔当作公主一样伺候啊。几年间冰火两重天，一定是内因起了变化。
　　
　　家里要买新冰箱，小端相中了一款，给韩翔打了几通电话都没人接。她知道准又开成静音扔抽屉了。中午吃过饭匆匆去了韩翔的办公室。老师们大都认识小端，热情招呼她，又是让座又是端水。想着丈夫还是挺有体面的一个人，小端心里暖和了一下。
　　
　　韩翔正和几个年轻教师讨论赛课的事，回过头对小端说：你坐一会儿，我这里马上就完了。
　　
　　有个瘦瘦的老师说：韩老师，还差一张荷塘的图片。韩翔立刻回应：没事，昨晚上我在网上找到了一张，正适合，我马上QQ上发给你。瘦老师忙不迭道谢。又有个留着浓密刘海的女老师问：韩老师，我担心情景导入部分拖得过长占了时间，最后该讲的没有讲到就下课了。韩翔胸有成竹：这就要考你的课堂组织能力了，每一个层次既放得出去，又能收得回来，要相机行事。又特别提醒其他老师们：注意啊，一定要面带笑容，千万不能板着脸，赛课是要录像的，没有笑容的脸难看死了，讲得再好，都拿不到好名次，但是也不能笑得傻乎乎的……他特别做了一个夸张的傻笑，把大家都逗乐了。
　　
　　小端在一旁看着很不是滋味。韩翔对同事是春天般的温暖，既细心又耐心，而对自己呢，多说一句都嫌烦。凭什么差别就这么大？我是你韩翔明媒正娶的妻子，给你生儿育女为你铺床叠被，难道还不如一个同事重要？
　　
　　她起身出了办公室，回头看韩翔，除了刚进来时和她打了个招呼，其他时间都没正眼看一下她，连自己走了都没有注意。一位女老师追出来叫她：小端姐，你走了啊？要不要我叫韩老师？
　　
　　小端摆摆手，不敢回头。她怕一回头人家就看到自己眼眶里包得满满的泪水。
　　
　　对妻子的离去，韩翔一点没放心上。细心的女同事委婉提醒他：韩老师，你夫人走了。他眼在电脑上，手在键盘上：没关系，她是看我正忙着。同是女人，那些细微变化女老师隐约猜出几分：你也不问问人家来是不是有什么事，走了也不打个招呼，我看小端姐有点不高兴。
　　
　　韩翔抬头想了想，反过来开导对方：不高兴？好好的伤什么心？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屏幕上的图吸引：就是这张图，昨天忘了放在哪个文件夹了，终于找到了，小贾，上QQ，我发给你。
　　
　　小端走在街上，把脸扬起来让阳光把泪水灼干。一对情侣依偎着走过，她心里感慨，这人生啊真没什么意思，开头都一样，海誓山盟如胶似漆，走着走着，就是走成自己这个样子了，淡淡的，白开水一般。
　　
　　家里的事都是小事吗
　　
　　晚上，小端没了胃口不想吃饭。韩翔终于想起问问妻子今天到学校干什么，她懒得回答，应了句“没什么”。敷衍的态度又让韩翔不开心，“你有病啊，没事跑来浪费时间。”小端闭眼，有气无力回道：是的，你有病，我来看你。
　　
　　母亲看不下去，在旁边圆场：小端想换一个冰箱，旧冰箱给她弟弟。韩翔眼睛在报纸上：换就换吧，有什么好商量的。小端说：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牌子。韩翔说：什么牌子，多大的事儿啊，得找我？
　　
　　小端终于爆发了，嗓子又高又尖：当然最好什么事儿都不找你，你只管饭来张口衣来伸手！从来不考虑我累不累，高不高兴，心里想什么……韩翔一摔报纸，站起来怒视妻子：什么从来从来的，好像是个暴君，是个独裁者！
　　
　　小端憋了一下午的眼泪就出来了：你对你的同事多好啊，就差问寒问暖了，对我冷冰冰的，爱理不理，你根本就不关心我的感受，我就一直忍忍忍，让让让……
　　
　　韩翔奇怪地扭头看母亲：妈，你听听，我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，我没说我当牛做马，她倒成了受苦受难的小媳妇了，这是哪家的道理？
　　
　　母亲两头为难，不知安慰哪一方。女儿懂事地推爸爸进了书房，她知道一遇到这种情况，先得把两人分开。韩翔高声说：如果不是有赛课这件大事，我要好好跟你理论！女儿把书房门关上，说：爸，忙你的赛课吧，那是大事，家里的都是小事。
　　
　　小端怒吼：家里的事没一件是小事！
　　
　　无人回应。
　　
　　自己视为生命的一切，在他们眼里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。为着一个幸福的目标走到一起的几个人，却不知从何时起走向了分岔，自己独力支撑，苦不堪言还不可言说，小端伤心地哭了。
　　
　　连模样都会变何况心呢
　　
　　韩翔的赛课很快结束了，成绩不错。然后暑假接踵而至。小端开始觉得不对劲，细一思索，又无迹可寻。
　　
　　她也无心去想。暑期是公司的销售旺季，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，人又黑又瘦。韩翔对女儿开玩笑：别惹你妈，她现在是火柴棒，给她一块皮就能燃起来。家里的那道门成了分界线，门外，她笑容可掬，对每一个人极尽温柔；一跨进门，就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，什么也不想说。
　　
　　好不容易一个周末，小端醒来时发现韩翔趴在眼前。她吓了一跳：干什么？韩翔暖融融地笑着：你还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吗？小端凶巴巴地说：不知道，也不想知道！韩翔涎着脸说：你是我老婆，我怎么能不知道？不管不顾地贴了上来：老婆辛苦了，老公犒劳犒劳你……
　　
　　小端突然醒悟家里的变化：自从学校放假，韩翔突然像换了个人，温言软语的，家务也做得多了。联想到这段时间自己的表现，原来之前他的种种“不是”，都是因为压力过大。作为结婚资深人士，她怎能天真地认为丈夫还能像婚前那样对待自己呢！这么些年，连彼此的模样都变了，她有鱼尾纹了，他有大肚腩了，每天浸泡在鸡毛蒜皮里，每天有解不开的生活乱麻，怎么能指望他还像王子那样温情如初呢？她心里一酸，抱紧了丈夫。
　　
　　韩翔心花怒放，却突然被推开，小端竖着眉毛说：压力大不是理由！他莫名其妙，想要发作，却叹口气起身：你累了，好好休息吧。
　　
　　他的背影落寞得要掉下灰来。小端内疚，又分外满足——他对自己的态度从来没变，变的是某些特殊时刻的心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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