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故乡的黎明里

zihan

　　踏着故乡的黎明，我走在幽幽的巷道里，淅沥的小雨漫漫地飘落着，轻抚着我头上的草帽。几乎所有的老墙都坍塌了，大雨后的村落竟然出现了衰败的痕迹了，涝灾给这寻常的村庄，仍然留着印记。那些老土墙，该是六十年代初期的建筑了，是饥饿的农人，用夹板和柱子为自己的家构筑的屏障，一家人因了这土墙就可以遮风挡雨了。
　　在一处宅院前，我驻足凝视，院子里所有的建筑都坍塌了，房子，土墙已经荡然，一片破败与萧条的样子。能回忆的是那年那月的故事了，那历历的笑脸，那老人的慈祥，那年轻的青春跃动的样子了。
　　还住着人的屋子是有人气的，房子也安然无恙，树木也有碧绿的意思。几家俨然，几家空寂，错落得没有什么规律了，故乡是一个疲惫的老人么，在喘息着，有艰难地挣扎着的样子了。
　　我忽然有了感慨，这倒塌的，仍然经历了四十年风雨了，他们应该休息了，应该随着构筑他们的人，回归到另一个世界去了。
　　脚步声从西头敲打到东头了，当年打墙的壮年，在墙头刻字的老人，有多少已经作古了。物是人非，人是物非，是变化么，这又是怎样的变化呢？
　　到村东头我家的新庄子了，桐树与槐树高挺着傲岸的样子，送给主人一派飒飒的声音，这村子东南角的九分土地，是我未来计划的归宿了，当退休的时候，我还要在这里耕耘故乡的黎明与黄昏呢。
　　出了村子，到得土壕了，满满一壕雨水澄澈碧绿，水倒影着树木，倒影着云天，填埋了这里多少故事呢。这是上天赐福呢，还是灾难降临呢，这样的景象是绝对新鲜了，这汪汪的一壕水，在我们这十年九旱的地方，绝对是奇迹了。
　　洒洒的雨滴掉到水面，溅起了涟漪，把水中的影子摇曳得活泛了。当年构建这个村子的时候，这个土壕支撑了全部。每一堵土墙，每一块胡基，都来自这里。是农民用手推车一车车地移走了这里的土，将土变成了一个村庄。
　　面对着这汪汪的湖水，看着水中的涟漪，那晃动的倒影，我的思考竟然也湿润了。
　　北边地里仍然有明水的，进宝掠棉花去要穿高腰雨鞋的，他走到我跟前的时候，打了一个问讯，说今年的雨大得没有见过，看来种麦子已经成问题了。
　　抬望北天，一派苍茫的景象了，庄稼仍履盖着土地，明水并看不见的，只是今天，在往年已经播种结束的时间里，还没有一片土地播种呢。不远处，一棵柳树在风雨中摇曳，我知道那是祖母与父亲的坟地了，那是他们长眠的地方。
　　我忽然思念起了他们了，想到他们在世时的种种景况来了。觉得今年的大雨，仍然是他们的一次叹息，当人们把灵魂归附于上苍的时候，再回顾人间，沧海桑田，斗换星移，光荣和梦想，是否都在眼前的水里呢？
　 在故乡的黎明里，我站在汪汪的水边，思考着，想念着，我仍然有至情与大爱。小雨仍然淅沥，洗礼了多少灵魂？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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