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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要介入父母的爱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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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1-12-9 13:50:08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晚饭后,顾小北钻进自己的书房里,听到母亲在客厅里数落着父亲,一声高过一声。她闭着眼睛也能想到,父亲一定坐在沙发上默然不语。这次,她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伸张正义,只是嘴角掠过了一抹微笑。
  
  她想,自己终于退出父母的爱情了。
  
  在顾小北5岁的时候,她就从邻居口中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父母的故事。母亲是下放知青,因为错过了返城的机会,一直留在农村,嫁给了木讷老实的父亲,后来便有了她和弟弟。
  
  如果母亲不那么怀念城市的生活,他们一家四口多么幸福。可是,母亲偏偏有那么一丝不甘心,扰得家庭吵吵闹闹、磕磕绊绊。
  
  虽然身处农村,母亲却对生活十分讲究。每次出门,她都把衣服熨烫得平平整整,回家脱下的鞋子要码放得整整齐齐,餐桌上的鲜花每天都要换一次水,厨房里的餐具要擦得一尘不染……这对一直生活在农村的父亲来说,无疑是在浪费时间。
  
  两人常因芝麻粒大的小事引起一场浓烟弥漫的家庭战争,每次都以父亲告败收场。
  
  渐渐地,顾小北长大了。看见争吵中的父亲要么沉默不语,要么默默地抽烟,她心里十分难受。都说女儿是母亲贴心的小棉袄,这句话在顾小北身上似乎没有作用。每次母亲喋喋不休的时候,顾小北都要忍不住插上几句。她的话十分有效,能立即制止一场没由头的争吵。在伶牙俐齿的女儿面前,母亲甘愿认输。
  
  顾小北似乎意识到母亲的退让,她觉得自己在父母的爱情里是一个正义的化身,削强扶弱。此后,每次看到父母之间的语言充满了火药味儿,她总是毫不犹豫地偏向父亲,全心全意地维护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,生怕他受到母亲的欺负。有时候,她还私下给父亲出主意,怎样抵抗母亲的自私与霸道。
  
  可是,父亲从来不使用她传授的那些方法。
  
  有一次,父亲在回家的途中偶遇老友,忘记了母亲叮嘱的事情。他刚踏进家门,母亲指责的声音劈面而来,甚至出言不逊,要父亲从家里滚出去。父亲蹲在一边一言不发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。这样的情景激怒了顾小北,她想也没想,脱口而出:“我们都姓顾,要滚也是你滚……”
  
  母亲怔怔地愣在那里,许久才吐出一句话:“好、好、好……你们是一家人,都姓顾。我是局外人,我走!”说完,她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。
  
  顾小北突然惊醒了,她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的鲁莽与冲动,心中开始懊悔起来。父亲急急地追了出去,大声唤着母亲的名字。顾小北也来不及多想,跟着父亲冲了出去。
  
 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,母亲会跑到哪里去呢?父女俩默默无语,找了好多地方,也没找到母亲。
  
  父亲终于开口了:“孩子,你不必护着我,你妈妈心里憋屈,让她说出来就好了。婚姻里总有一个强、一个弱,彼此包容才能相安无事,这是夫妻相处之道。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。她是你的妈妈,我是你的爸爸,你不必介入我们的争吵。”
  
  顾小北恍然大悟,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正义在保护着父亲,而这种自以为是的正义感却一直在伤害着母亲。
  
  在一株低矮的冬青树后面,他们终于找到了母亲,她蹲坐在那里呜呜咽咽,肩膀一抽一抽地啜泣着,像个被欺负的孩子。父亲快步跑过去,扶起了母亲。
  
  顾小北也跑过去,挽起母亲的手臂,轻轻地说了一句:“妈妈,对不起……”
  
  从那以后,顾小北终于明白了,每一代人的爱情方式都不同,身为子女,只要看着父母幸福就好。对于父母习惯的相处方式,你的介入就是一种伤害。
  
  可惜,这样的道理是经历过对母亲的伤害后她才明白的。
  
  客厅里,再次传来了母亲的唠叨声。
  
  “这个碗,清水洗过了,还要用开水烫一烫,和你说了多少遍,就是不听……”
  
  “上衣放在衣橱里挂起来,别再到处乱扔乱放了……”
  
  “抽烟有害健康,就是不听,别仗着自己身体还行,等你老了,谁来服侍你这个糟老头儿?”……
  
  此时,顾小北戴上随身听的耳机,陶醉在优雅舒缓的轻音乐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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