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里之外，思念

tinghan

　　一夜飞驰，终点又回到起点，一千余里的距离，是怎样一种概念？思念，依旧浓烈。音乐里有苍凉的女声，低沉而幽怨地唱：儿行千里母担忧……忽然就万千愁怅，丝丝缕缕，纠结于心，这一怀牵绊，何时才得以开解？

　　离别时少爷强装的笑脸闪烁在脑际，明晰如昨，定格。初回家的前几日，兴奋莫名，憧憬着相见时的激动，甚至涕泪俱下的场景。只是，现实淡化了太多。毕竟，男孩子还是要内敛得多。随岁月沉淀下来的稳重和冷静，与他的年龄相比，进步了很多。拥着他的肩，却有点明显够不着。十二岁的个头，如雨后的新笋，一窜老高。仍是那么瘦削，却又充满活力。一脸阳光的笑颜，我心花怒放。

　　班主任老师跟我们说，这个孩子一看就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出身。见我们愕然。她笑，他很阳光，很有品位，很有个性和气质。窃喜，却听得诚惶诚恐，依然受宠若惊状。语文和英语都暂且名列前茅，但数学相对要逊色，第一次考试才九十八分，离满意分一百二十还差之甚远。为此，老爷在电话中得知后一夜未眠。他反复思索着，送儿子去千里之外求学，是不是一个错误？随后几个电话与老师交流后，他才慢慢平静下来。他们说，孩子的学习也需要一个过程和一段时间。一次考试说明不了什么。

　　回家后，老爷拉着我，日日奔走在家与学校之间，只为和少爷亲近一点，不管是路途还是心的距离。站在二楼，远远地俯视楼下最东边的那间教室。他，坐在中间第二排。正全神贯注地听课。我悄然离开，又悄然到来，只有这样，才会觉得，儿子离我不再遥远。但想及数日后的别离，心里就蓦然沉重起来。

　　终于到了放假的那个下午，四点。我们现身在他的教室门口，班主任正在交待作业，然后将学生一一放行，由家长接回。少爷说，这一个月，每一个周末，同学都有家长来接，唯有他，不一样。闻言，泪涌，但终于未流出来，让我强逼了回去。我怕，让他看到，又该笑，老妈好幼稚哟。

　　这一次，我们都做了一个合格的家长。教室里只剩下少数在等家长的同学，他是其中一个。前几日，我说过要来接他的。于是，他很自然地排在末尾，盼望着我的出现。暼见他的时候，他很开心地和一个男生打闹。一侧目就见到我，眼睛顿时明亮起来，脸上的笑更加灿烂。第一次进他宿舍的时候，他惊喜地从上铺跳下来，一把勾住老爷的脖子，荡秋千。两个男人瞅着彼此，止不住地直乐。

　　微笑着和班主任打过招呼，我接过他的书包。好沉，除了作业，还有几本厚厚的字典。他格外兴奋，不停地比划着暑假中在少林寺学会的招式，手脚不停，不说话，只是笑。我就一直静静地看着他，跟着他去宿舍拿衣服。江南的深秋有点凉，夏季的衣服该取回家去换来冬衣了。

　　他历来都是不喜张扬的人，所以，我们开车来接他，刻意停在校门外，离得远远的。问他，学习情况，回答说有点压力，但不怕，有信心在期中考试时更上一层楼。闻听此言，欣然。小学六年，他都是品学兼优的孩子，希望他现在，将来，依然如此。

　　爷爷奶奶见到孙子，欣喜异常，而少爷更表现得夸张，捧住奶奶的菊花脸就直啃。老妈特别牵挂孙子，离别初始时几日，思念成疾，病倒。连续吃药打针数天后才痊愈。

　　这一天的第一顿团圆饭，特别丰盛。爷爷喝酒，我们喝饮料，欢笑着碰杯。相聚，总是如此温暖和美好。

　　晚上睡觉，和少爷头挨头。以前在广东，他宁愿一个人睡一个房，也不会同意和我们一起睡。潜意识中，他自认是男子汉，应该可以自主自立，独挡一面，不能过于依恋妈妈。而这一回，他却很乐意地爬到我们床上一起睡觉。让我看他找同学借来的漫画书，一起看，一起仰头大笑。亲情的温馨，在经历离别后更加深厚浓郁。老爷静静地坐在一侧，一脸的爱怜和满足。
　　
　　启程回家时，正值黄昏。天色暗沉，倍添了伤感的色彩。我们脸上都堆着明媚的笑，仿佛不是离别而是相聚。突然被他冲上来抱着就啃，脸上都是他故意蹭留的口水，以前，他总是淘气地说，妈咪，给你做免费美容。此时，我却笑得特别牵强。心里有一种难言的痛，喉头便发紧。爷爷奶奶牵着他的手，朝我们离开的方向，挥动。终于，我再看不见他。但身后却是他追上来的声音：妈咪，再见。爸爸，再见。

　　泪，再也无法控制，如决堤的海，奔涌而下。
　　也许，人生，因为历经离别，幸福才会更加丰满。每一次离别，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聚。
　　期盼，早日重逢。


　　默子2010/10/04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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