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想对你好

belonged

他们相识的那一年，都还年轻。
　　
　　那一年，她是刚刚毕业上班的外地学生，他是公司食堂的大师傅。
　　
　　她长得并不漂亮，身上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纯朴，让他倍感亲切。他注意到，她总是在人少的时候来买饭，而且只要有茄夹，她总会说：“我要两个。”一个茄夹5毛钱，她一顿饭很少超过两块钱。有时他会问：“不来些别的？”她笑着摇摇头，然后走到食堂的一角，默默地吃饭。
　　
　　有一次，她买饭时，对他说：“我想自己起火做饭，用什么样的菜板最好？”他说：“你哪懂这些，别管了，我给你做一个。”
　　
　　后来，他真的给她做了一个菜板，很精致，不像出自一个男人的粗手。之后的日子里，她一个人在单身宿舍用菜板切菜，做给自己吃。渐渐地，切菜煮饭给另一个男人吃。又过了些年，她还是在这个菜板上切菜，喂给孩子吃。直到很多年以后，她搬了很多次家，换了很多家具，才将底部已经破损的小菜板扔掉了。
　　
　　她经过20年的打拼，成为公司的部门主管，而他，还是公司食堂的师傅。
　　
　　工作日益忙碌，让她越来越少做饭了，她又开始到食堂吃饭。当然，她不会再苛刻自己的伙食了，但每次只要有烧茄子，她总会说：“我要半份。”他还是笑着问：“吃那么少啊？”她说：“油太大，减肥。”他一边给她盛菜，一边细致地撇油，还说：“你现在身材正好的，不能太瘦了。”
　　
　　她笑笑，端着饭走到同事中间一起吃。有一次，一个同事故意惊呼：“哇，为什么你的半份菜比我的一份还要多？好像还都是精华呢。”她笑着说：“哪有的事，都是一样的。”另一个同事说：“你们不知道吗？他喜欢你好多年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“啊，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？”她当然不信。同事说：“当年他给你做了一个菜板，是不是？你知道他在工作时间干私活被领导批评吗，你真的不知道呀？他在书面检查中说，我不该因为喜欢一个女孩而耽误了工作。”
　　
　　20年了，20年来她从来没有关注过他，却原来是这样。
　　
　　又一天，他来她的办公室办事。她给他让了座，并端上了一杯茶。他拘谨得不知道手往哪里放，她笑吟吟地说：“你当年给我做的菜板质量真是好，我一直在用。”
　　
　　“是么？”他显得格外高兴，受宠若惊。
　　
　　临出门的时候，她送他出来，温和地说：“那天在集市我碰见嫂子了，还聊了一会儿家常，你真好福气。”他笑笑：“是啊，她很好的。”
　　
　　自那以后，他们还是很少说话，她有她的生活，他有他的日子。只是，只要她去买饭，他还会帮她盛菜，并轻轻地把菜里的油撇出去。知情的老哥们儿问他：“你是不是贼心不死啊？”
　　
　　他微笑着摇头，年轻时曾经奢望过拥有，现在人老了，心也静了。他自嘲地说：“我哪里配得上人家，我只想对她好。”
　　
　　只想对你好，以自己的方式。这样的喜欢，就像是他烧的茄子，火候刚刚好。所以，香气一直萦绕。　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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