拈花只一笑，世事已全休

zirun

　1
　　他们说前世种了什么因，今生便得什么果。
　　你前生定曾在我衣衫褴褛时为我披一件衣，所以当我出生时手心里紧捏着一粒纽扣。
　　母亲告诉，我出生的那天，漫天的大雪，纷纷扬扬。
　　而我手里的纽扣，却比雪还白……
　　　　
　　2
　　母亲将根红色的丝线串起这粒纽扣，挂在我胸前。
　　靠近胸口的白色纽扣，跟我一起长大。
　　那一年，我二十岁。
　　乡亲们都叫我公子轩，轩本不是我的姓，只因我居住的庭院　　名为落英轩。
　　　　
　　3
　　母亲本想我做个平凡农人，再娶个好姑娘，陪我一起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。
　　可父亲不以为然，他坚持把我送到了惠远寺习武。
　　用他的话说习武就算没有多大成就，亦可强身健体。
　　其实我知道，他是想让我有一技之长，可以锄奸扶弱。
　　　　
　　4
　　惠远寺在离家几十里的山上。
　　父亲与寺里的住持有些往来，是以才肯收我为俗家弟子。
　　离开家乡的那天，很冷。天空也下着大雪。
　　没有人会在这么大的雪天里赶路，我裹着母亲前夜为我细细缝制的衣衫，雪地里留下我一串串脚印。
　　　　
　　5
　　惠远寺座落在满山的青山绿树之间，而今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。
　　师父告诉我，习武须先学习做人。
　　我谨记师父的教诲，认真读着师父留下的佛书。
　　佛说，万发缘生，皆系缘分。
　　佛说，因无爱而成佛。
　　佛说，今生种种皆是前生因果。
　　佛说……
　　　　
　　6
　　寺院里的生活平静而安逸，我便日出习武，日落读经。
　　日子竟也过的很快。转眼冬雪已融，已是春暖花开。
　　山中绿水细流，山花烂漫，无比美好。
　　师父每年春天都会闭关，直到秋天。
　　那一天早上，我如往常一样，在清晨雾色中打扫着寺院。
　　我看到了她。她跪在佛前，双手合十。
　　我只看到她的背影，她一身白衫，乌发垂腰。只是她何以如此这么早便来佛前，她想求的是什么……
　　　　
　　7
　　或是她想求姻缘，或是想求平安。
　　每日来寺里的善男信女很多，她亦只是其中一个，不管求什么亦与我无关罢。
　　于是便继续打扫着庭院。
　　忽而一阵衣袂声从身旁飘过，原来是那个白衣女子。
　　而就在她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，从她身上飘落一件物什。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光芒。
　　我拾起一看，原来是粒纽扣，而且是跟我身上所戴一模一样的纽扣。
　　　　
　　8
　　公子，可否归还我的物什。
　　我抬头一看，是她。便是那个佛前的白衣女子。此刻我看清她的模样，未施粉黛，却有清丽无比。而我的心居然随之轻动。
　　姑娘，为何你会有这样一粒纽扣？
　　我娘说在那个下雪天捡到我的时候我怀里便有这颗纽扣。幸得公子拾得，这厢谢过。小女子还有要事，就此告辞了。
　　请等等，请问姑娘可否告诉小生在此跪拜所求为何？
　　我叫若雪，便是这山下一户农家女子，因家人病重，便来求佛祖。
　　说罢便翩然而去……
　　　　
　　9
　　天慢慢的黑了，而这个夜晚，我无法静心下来读佛经。
　　我抚摸着陪着我二十年的这粒纽扣，在灯下发呆。
　　我想我这二十年所等待的，或许只是今日的这一场相遇。我想我应该去再见见她，可是我答应师父要替他守关，直至他出关。
　　当秋风吹落最后一片树叶时，我终于可以下山去寻找那个叫若雪的姑娘。
　　可是，我刚到山下，便遇到了一队迎亲队伍，风吹起轿帘，我分明看到了她，可是这次，她却是凤冠霞披，而不是那身若雪素衣……
　　便在这时，有人给我送来一样东西，原来是她曾遗失的那粒纽扣。
　　我亦知知原是她家人病重无钱医治，只好嫁给当地一富商做妾，以换得银两救家人性命。
　　　　
　　10
　　若雪离我越来越远，我捏着手里一模一样的纽扣，默然……
　　夜很静很静，我却忘了，佛还说过：
　　你记得回来的路，却忘了人间的距离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
　　文/小错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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